【狼队】冤家

[小队第二视角]

 
  夏天的尾巴。下午四点钟,一团浓墨涂满了天,乌云紧紧裹着水珠。闷雷在头顶上打着滚,酝酿着小孩子的恶作剧。半分钟后,第一颗雨珠狠狠砸向你的玻璃,留下一道明亮的痕迹。
  你走到窗前,别过头去,不看那一颗颗水滴。你粗暴地扯过窗帘,把屋内的一切掩得严严实实,然后把自己塞回沙发里。本就昏暗的屋内黑了个彻底,你掏出一颗没收来的雪茄,点燃,跳跃的一星亮光在你的手上忽明忽暗,悠悠地发出他身上的味道。你呛得咳嗽一声,把它狠戳在烟灰缸里。
  外面有人叫你的名字。稚嫩的童声,清脆得像摔碎了玻璃。
  Summers老师,我知道您在屋里。
  你耐下性子,放柔声音。有事吗孩子?
  您去看一眼吧,他还在念您的名字。
  知道了,好孩子,去上课吧。
  你伏在门上,在雨声中拣出孩子转身离开的脚步声。然后无力跌坐在门前,闭上眼睛。
  你翻出教授塞在你脑海中的那段记忆,那段本来不该属于你的记忆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。惊异,或是痛苦?你自己也说不清。
  他醉酒时,你曾听他讲起过那些事。他说得云淡风轻,声音平静得像一潭从未起过涟漪的湖水。说着说着,他就自顾自地笑,笑那段那样疼痛的回忆。笑着笑着,他就带了哭腔。从呜呜咽咽到痛哭失声。
  你一把夺过他的酒杯,磕在桌上,一杯底的伏特加被溅起来,在彩色的灯光下闪了个亮。你冷笑着呛他一句,行了吧Logan,少在这现眼了,多大人了都,还哭哭啼啼的。他哼了一声,瘦子,你知道个屁,老子……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咳嗽截断,连喘息声也被割得支离破碎。你拍了拍他的后背,给他披上外套。然后把他塞进出租车的后座,补上一句,想吐早说,别吐人家车上。
  他歪在你身上,头枕着你的胸口,嘟嘟囔囔地骂了几句,然后就没了声音。你摸了摸他有棱有角的下巴,胡茬扎在你的手上。他哼了一声,吓得你缩回手去。你拽拽他敞怀的外套给他盖好,搬着他的身子往自己这边靠了靠。
  就这样睡了一路,终于望见了学校大门。你把他拽出车来,他晃悠了两步就蹲在了路旁。瘦子,我难受。他说。然后一阵干呕。你一把把他拽起来,拖着他往里走。知道难受还喝,没见过酒吗。其实,你想说什么你心里很清楚,只是话到了嘴边,又成了别的东西。
  浴室里,他在水龙头边上倒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。你扶他坐下,拿纸巾轻轻擦擦他的嘴边。几口茶给他灌下去,他看上去舒服了很多。你哄着他上床躺下,脱下他的衣服,给他盖好被子,然后去收拾浴室那一片狼藉。
  你知道的,你不信他说的,不只因为你觉得他只是喝多了酒胡说,更是因为你根本就不信那么多事可以重新来过,即使你们每天接触着这样一些人,他们的能力可供幻想家们尽情异想天开。
  但是Scott Summers你不能不承认,你听着他刚刚充满酒气的话,还是有些心疼的吧。
  假如那是真的呢?
  你甚至不敢想下去。
  但你确是想报复的,就算是报复他醉酒折腾你的这一晚也好。
  于是你挑了一个晚上,给他打了一通电话。
  哎,有空没?陪我喝点。
  电话那头让不耐烦占了线。我特么上次喝多了难受好几天你不知道啊,还喝。
  我不管。你嘴角挂上一抹狡黠。
  两分钟以后,房门被人敲响。你打开门,把一瓶可乐甩在桌上。来人竟一笑。大半夜的叫我来,就让我喝这个?你当是糊弄孩子呢。有酒没?你挑起一边眉毛。有,但你不能喝,我今晚可是要喝尽兴了,你喝多了谁伺候我。
  你不由分说,端起桌上那杯仰头就灌。狠狠一吞,呛得你连声咳嗽。他扔下可乐看着你,说能喝就喝,不能喝就别作。你笑了,笑得肆无忌惮。他白你一眼,大半夜的别鬼嚎。你接着就带上了酒态,粗暴地把他拖到身边坐下,身子靠在他身上。他一把把你推开,他说瘦子你有病吧,一杯酒至于这样吗。你倚回他身上,闭上眼睛。
  你听到他叹了口气,很轻。你乖乖地任由他把你扶上床,摘下你的眼镜。你攥紧了他的手腕,枕着他的腿。许久,才听他低声说话。像那晚一样的故事。你知道他以为你睡着了,所以才无所顾忌地倒给你听。
  杯中的只是饮料而已,你以为你掩饰得很高妙。
  可你忘了他常喝酒,只远远一眼就识破了你孩子一样的把戏。
  你不曾知道在他口中的那些年,他是如何自暴自弃,嗜酒如命。从那副眼镜在他手中支离破碎开始,到他抛下一切回到过去,那么多个黑透了的夜晚,他是如何从浅睡的梦中惊醒,又是怎么深深叹气辗转反侧。那么多次重回墓园,他是如何望着一块无声静穆的石板出神,又是怎么掩面哭到无力。那么多次醉酒,他是如何在一片朦胧中望见你的身影,又是怎么一把抹掉脸上一片冰凉。
  你也不知道他以一抹浅笑回应你的自作聪明,在确信你睡沉后,以无比谨慎的方式与极小的声音,小心翼翼地舔舐自己死死守住并密不示人的伤疤。
  你只忽地记起那个上午,他一眼看到你,惊喜得像个收到圣诞礼物的孩子。
  你听着他的低语,感觉眼睛发胀。背转身去,掉了一滴泪。
  现在那个人,那个你竟说不清感觉的人,正躺在治疗室里,而你连去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。
  你自以为你知道为什么。
  你跟教授面对面坐着。你一贯坚定的态度,让教授的手指终于搭上了他的太阳穴。
  你看到的那个场景,你一定会永远记得。
  你看到了,所以你才知道,他所描述的那份痛苦已被他削弱了多少。
  你冲进自己的房间,反锁了房门,跪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此时你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对此如此谨慎。他只是怕你疼。
  你依然坐在地上。你在想两天前那场战斗。
  针头闪着冷冷的光直冲你来,你的手连碰到眼镜的机会都没有。针管中盛的是什么你很清楚,针头若是扎在身上,短时间内便会丧失能力。你无力得像只待宰的羔羊,等待着落在你身上的那份必然。
  最后一刻,你看到了扑过来挡在你身前的那个人影。
  你甚至已经不愿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,只记得他满身是血,浑身是伤。
  只记得返航的战机上,你攥紧了他的手,咬牙切齿骂着他成天挂在嘴边那些脏话。
  你说,Logan你他妈是不是傻,我失去能力又怎样,你知道你现在不能自愈了吗。你他妈不是能耐大吗,你有本事睁开眼睛看看我啊。你他妈要是敢死,我记恨你一辈子你信不信。
  只记得你在治疗室外,失去理智似的歇斯底里。
  让我进去好不好,让我看看他,让我看他一眼。
  昨晚他们告诉你,他还没清醒过来,但他在念你的名字。他们让你去看看他。
  你冷笑一声。我去看他?他就是一废物。
  话没说完,就有什么滚烫的东西,从眼镜与脸颊的缝隙中流出来。你闭紧眼睛,狠狠抹了一把。
  等他们走了,你突然像被人抽走了气力,无力地瘫坐在地上。
  就这么坐了一夜。直到今天早上。
  你不敢去看他,你知道的。
  你怕看到他脸色苍白,身上缠满纱布。你怕听到他说话只剩气声,还佯装生气,说多大人了都,还哭哭啼啼的。
  终于,你还是下定决心去看他。
  隔着治疗室厚厚的磨砂玻璃,那个熟悉的身影看不怎么真切。
  你把手放在门把手上,你看见你在哆嗦。
  你推门进去,终于还是没压住眼泪。
  你听到他在叫你的名字。
  你说,我来了。
  他笑了笑,我都快死了也不来看我一眼。
  你哼了一声,那算为民除害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。

——END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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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尝试写这种视角。写得走心,但毕竟还是个小透明……昨晚看了 @黑羽钟 太太一篇文,激动到一塌糊涂,满眼星星~想向全世界安利太太!!!今天就心血来潮尝试一下~再次表白太太~(*´∀`)~♥
【捂脸……太太会不会看到呀~~~】
祝食用愉快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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